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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舅舅

此文献给我敬爱的舅舅——题记

时间过了好久,我也酝酿了好久,总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来怀念我的大舅。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抗击新冠,我有了大把的时间来组织语言,回忆那些往事。

一直以来我对大舅的那份不舍无法释怀,那份感情就像是将要决堤的江水,堵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想尽快把对他老人家的思念化作一条溪流,融入那来势汹汹江水,一起汇入滚滚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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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夏作者舅舅在勉县

大舅是一位退休教师,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我上小学时的校长就是大舅的学生,翻开大舅中年时的照片,他的模样使我觉得陌生,在我的记忆里也不曾有过。好像是在1984年的时候我才正式认识了他。那一年我上四年级,暑假就住在舅家,外爷监督我的学习,一遇到不会的题就空着,快收假了数学作业还没写完,外爷让我赶紧把不会的题整理出来找大舅给我讲,我心里想,大舅平时很少在家,因为陌生才显得有点畏惧他,况且他是一个高中老师,有必要麻烦他吗?还不如让上初中的表姐帮我答疑解惑。外爷知道了我的想法,就说:家里现成的老师你不问,你去问你姐,她会讲啥?看来外爷还是瞧不上表姐的水平,我听了,就极不情愿的,报着应付的态度去问了大舅,多希望大舅推脱掉呀,可竟然出乎我的意料,大舅马上放下手中的书,拉了个凳子就给我讲,我战战兢兢,非常紧张,让高中老师给讲小学生的作业,吓死宝宝了。我听的五迷三道的,一点儿都没有走心,只是嗯嗯的回答,结果还是不会做。没想到大舅一点也不生气,又悉心的给我讲了一遍,我犹如醍醐灌顶,思路马上就清晰了,原来这题这么简单啊。那个暑假过完,大舅就给我转学到南街小学了,也是从那时候才和大舅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了解。

大舅不仅仅是一位高级教师,还是一位美食大师,最平常的食材在他的手里一加工都会变成美味佳肴。记得有一次大舅去我家,我妈做的一坛米酒放坏了,正要倒掉,大舅过来一看就说:“家里有碱吗?给我拿过来,不就是酸了吗,倒了多可惜呀!”经过大舅一处理,香甜的米酒不酸了,连我妈都没有想到大舅把那坛酒给救活了。我开始佩服大舅了,他做饭时我总是看着学着,给他打打下手,舅舅做的菜一点儿不比大酒店的逊色,可能是受到他的影响,我也越来越喜欢上了做饭,厨艺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最不能忘记的,是父亲不在的那年,那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秋高气爽,金黄的稻子压弯了头,稻香飘飘,田野里打谷机欢快的响着,知了在树上悠闲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叫,不用想就是唯美的田园风。可是,我没有丰收的喜悦,我的心在流泪,胳膊上,脖子上被谷穗喇了一条一条的红印子被汗水一浸,那酸爽的滋味至今令人难忘。就在我和母亲忙着收割的时候,大舅来了,那天他扶着打谷机,双脚轮换着用力的踩着打谷机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是烙在了我的心里。他给我们带来了节日礼物,特别炫目的是那一封用红纸包着的月饼,那红色是那么的耀眼,它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我心中的雾霾,那封月饼就像是大舅课堂上的催化剂,给我充满了活力和能量,使我们加快了秋收的速度,也极快的抚平了我胳膊上,脖子上的伤痛。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越来越多的感受到了大舅那如父般的关爱。

大舅在退休后,把生活安排的丰富多彩,他成了这个大家庭的带头人,上一代传下来的家风一点也没有丢,孝敬父母,乐于助人,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妯娌之间有了困难都互帮互助和睦相处。不管谁家有事或者节假日聚会都是舅舅组织,哥嫂和姐姐们齐上手,人多好干活么,邻居们都羡慕的说这一大家子的心真齐!是的,这是因为有大舅这个主心骨在啊!舅舅喜欢热闹,2003年带我们姊妹几个途经石家庄,北京,再到大连去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大部分的时间是看书学习,他说活到老,学到老,80岁的他学会了骑电动自行车,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学会了更多的跨越年龄限制的新鲜事物,我们经常开玩笑说大舅始终是能跟得上时代的步伐,是能与时俱进的领军人物。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他给我讲了这些年的经历,舅舅说的很兴奋,我也觉得新奇,他放过牛,进山砍过柴,他说连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放牛娃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所以说他很珍惜,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早些年交通不便,舅舅骑着自行车去几十里外的学校上班,寒来暑往,风里来雨里去,练就了舅舅良好的体格和自律的生活习惯。当偶遇身体不适时,家里人都非常担心,但他却轻描淡写的说:“有病了就把自己交给医院,交给医生,他们都是专业的,我只管配合好,如果连这些专业医生都没有办法了,那也是人生的必然,各人做好各人的事,你们有啥可担心的呢!”听了他的这一席话,知道他是在宽慰我们,不让我们担心,我们都应该各自安好。舅舅在晚年的时候还是个养生爱好者,他整理了好多资料誊写出来,贴在他房间的墙上,名曰《老年铭》,我想这是他能成为长寿老人的成功之道吧!那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始终影响着我。

 

当我们正在盼望舅舅能成为“百岁老人”的时候,他突然之间病倒了,这是2018年春节过后的事了,我得到消息赶到医院,他已经人事不省了,我拉着他的手,一声声的叫着,问他认不认识我,他双眼直瞪瞪的看着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完全不能自已。表哥哽咽的说,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回来见见不留遗憾。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舅舅泪流不止,母亲和弟弟也匆匆忙忙赶回来探望了他。即使病情这么不乐观,表哥和表姐始终没有放弃对舅舅的治疗,又转院到3201医院救治,当病情略有稳定后,就回到了县医院,表哥表姐们轮流照料,表嫂不厌其烦的每天都给煲汤,用料理机把煮熟的骨头,肉和蔬菜粉碎后送去医院,每天分几次用纯奶稀释,然后用注射器送到食管。就这样,舅舅在医院呆了半年时间,他的脸色还是依然红润,连护工都说这家人确实是用心了,要是其他的病人身体机能早都萎缩了,哪撑得到现在呀!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舅舅不久就出院了,医生说这是奇迹,回到家里更利于康复锻炼。舅舅开始像小孩子一样,在护工的帮助下学着走路,学着自己吃饭,偶尔还能蹦出几句简单的话,更多的表达方式还是点头摇头。舅舅每一次的进步表姐都会录视频,发到家人微信群,我知道这些简单的日常背后,离不开家人的支持,更离不开舅舅勇敢的面对和强大的心理支撑。记得表姐说,舅舅当了一辈子教师,一辈子都是在教别人哩,哪想到,最后了竟然是让别人教自己呢!

2019年春节刚过,舅舅离开了我们,刚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我并没感到十分惊讶,反倒是很平静。心想,90岁的高龄,被病魔折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病痛早就把那么豁达,睿智的一位老人的希望磨砺的荡然无存,他的离去是一种解脱,他是到极乐世界去了,那里没有病魔和痛苦,他可以在那里谈笑风生,可以在那里……,可我的这种平静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我的泪水忍不住的涌出来,我呜咽着,赶往大舅家,一路上泪水一次次止住,一次次又哭了,实在没办法了,就自言自语的说:“不想了,不想就不哭了”,就这样坚持着,到了南环路,我下车买了花圈,又要出发时,泪水又下来了,越是忍着,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大舅的笑容,大舅趟在病床上的模样,就像是老早就拍好的照片一帧一帧闪现在我的眼前,我又一次崩溃了,我索性停下车,几声长嚎,眼泪如两汪泉水任它肆意的流淌,我设了好几口气,希望能尽快的收住声,收住泪……,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赶紧发车,几分钟就到了大舅家,花圈从灵堂前已经摆到路口了,层层叠叠,门前的景象又让我鼻子一酸,我一头扑到大舅的遗像前,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和蔼可亲,我嚎啕大哭,顿时亲人们被我惹的也都哭了,哭声,哀乐声响成一片。

……

2020年春节过去了,又是一个整年,从今天开始我也不再悲痛。乐天派的舅舅肯定是希望我向前看的,希望我每天都生活在阳光和欢笑声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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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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