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风景

出了赵城南关上一个坡,便是瓦窑头村。我们不是城里人,按流行的讲法,属于赵城郊区。那时,瓦窑头是我生活的乐园,却对赵城城充满了无限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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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窑头吆喝“汽路”,赵城城里吆喝“街”;瓦窑头说玩叫“耍”,赵城城“几几”,瓦窑头没有闹市,赵城城有。瓦窑头的老鼠智商不差,已对姥爷、二舅捕鼠的套路谙熟于心,城里却有巧乐如簧的卖鼠药的人。地面铺着一大块布,上面整齐摆放了大大小小的死老鼠。手里捏着小袋鼠药,向摊边围满的看客喊:“老鼠不吃后悔里,老鼠吃上引腿里”,“你别说,你别笑,我就知道你不要”,“百货大楼他再高,就是没有我的药”,四下一片笑声,有的忍不住用手伸进口袋里掏来掏去,卖鼠药的脸上立即显出神秘笑意。每次下城,这些鼠药摊子,总是我必去欣赏的风景,花去了我许多功夫。
顺着繁华的街道向北,大十字路口是我最向往的去处。东北角转角的熟食摊子常常令我朝思暮想。丸子在锅里漂着、拥挤着、打着滚,调料汤升腾着迷人的香气。姥爷说“这碗是给你的”,我根本顾不上礼让,往碗里的热汤吹了几口气,试探着喝了一口, 又试探着喝了几口。丸子那么少,只得小口小口地咬,慢慢地嚼碎,根本舍不得囫囵地吞咽。那种感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滋润的人。
不经意间,我开始觉得姥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任何一个角度能说他不好,而且非常均衡。他的举手投足都让人舒服,于是你发现他的慈祥属于生活范围之内的美,在这种感觉面前,你可以心安理得,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是否得体。
世上并不全是这样的好事。有时还陶醉在这赵城城里的美妙的感觉中,遇见妈妈风风火火地回来看我,三下两下又当面询问学习的情形。我不由突然收回了我的笑声,撤销了脸上自在的笑容。“骄吃骄穿,不骄学习”妈妈大声当面训斥。姥爷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护着我。从此,我不想直面那些美味,总觉得多少有些歉意,与考试分数不相匹配的自责。
尽管现今可以尝尽各种美味,欣赏更多风景,但我仍然乐于回味那丸子的醉香,陶醉于卖鼠药的脱口秀中,静享幸福时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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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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