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年戏承载着我们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多年后仍念念不忘

拉大锯,扯大锯,姥家门口唱大戏……小时候的正月里,村里每年都会请隔壁县的剧团来唱几天年戏,于是十里八村男女老少都热闹起来。大人放下手中的活计,给自己放几天“看戏假”。小孩子们提前把作业赶完,准备甩开膀子疯玩几天。嫁出去的,携家带口赶回娘家住下来,小外甥欢天喜地在姥家门口看起大戏。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满满的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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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戏的事,是年前就商量好的。约好了剧团,定好了日子,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就带着一些爱热闹的年轻人,挨家挨户收点喜钱。这喜钱没有固定标准,只有一个“指导价”,大约是每口人三五块钱的样子,家里日子过得好、爱热闹的,就主动多给一点,到鳏寡老人家,喜钱一分也不会收,只是告诉他准备好哪天去看戏,但老人常常拿出一瓢黄豆,说给唱戏的做盘豆腐。

唱戏的消息一天里就传遍家家户户,再过几个逢集的日子,就传到十里八村。大伙儿都算着日子盼着,春节一过,就赶紧走亲戚,然后安稳地坐在家里等剧团来。

剧团到之前的三五天,村里人开始忙活准备搭戏台。戏台的选点有必需的标准,一个是要有坝墙,戏台依势而建,坝墙上是舞台,坝墙下是看台。二是要避风,正月里的辽西春寒料峭,风大天冷,露天的剧场如果朝着风口,一天戏下来,演员和观众谁也受不了。戏台用几根轻直的杨木搭起来,外面用炕席围了,里面再用帷幕分成前后台。只等剧团到的那天,在前柱上贴上长长的红对联,放一挂鞭炮,所有一切就绪。

唱戏的第一天,剧团里拉二胡的、吹喇叭的、敲锣鼓的,一大早就坐到戏台两边的长条凳上拉开了架势,吱吱呀呀地调弦试音,活动活动手腕。一听到吹拉弹唱,乡亲们就都动起来了。在屋里的赶紧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路上的连忙颠几步抢个好位置。

看台下没有划分区域,但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最前面,是眼花耳背、腿脚不便的老人,老早就在自带的板凳上坐好了,把棉帽耳朵竖起来在头上系好,以免听不清动静。老人的身后是中年人,直直地站定了,仰着头串着缝儿盯着舞台。

最后边是生意人和孩子们,卖糖葫芦、棉花糖、爆米花等零食和玩具的摊位,秩序井然地摆成一个长长的弧形。因为春节刚过,孩子们的压岁钱大都在自己手里,所以这里更是他们的乐园。也有家里管得严的,小孩子手里没有钱,就找一件衣兜大的外套穿上,从家里装了满满的花生瓜子跑来,在看台下消耗掉了,再跑回家补充给养。

离舞台再远一点,在漫地里遥远站着的,是年轻的大姑娘小伙子,借着看大戏的掩护,从家里跑出来互诉衷情。所以,舞台上的热闹,是属于中老年人的,青年人和孩子们的幸福,都在听不清唱腔的地方。

台上的戏,大多是传统经典的剧目,比如铡美案、小姑贤、孔雀东南飞、杨三姐告状等等,很多都是耳熟能详的故事,经常能听到台下的人们跟着哼上几句。看得次数多了就有了比较,所以常听到台下的人讲:今年的青衣唱功不如往年,这个武生翻扑比较脆生。

多年过去,很多人都不会记得哪个人唱的最好,但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武生打斗时把花枪脱手甩到了人群里,还有是一个花脸走场时一脚踩空滑到看台下,这些都成为多年以后回忆时的谈资。小孩子看热闹、大人们重情节。看完戏回家,大人们就把戏里的故事讲给孩子。现在看来,农村人的一些伦理观念,很多都是看戏中形成的。

演员的伙食保障实行派饭制,两人一组,由村里人轮流招待,一家吃一天。中午和晚上演出一结束,演员就被村里人领走,用过春节迎亲戚的最高标准请上饭桌。小鸡炖蘑菇、酸菜炖豆腐、土豆炖排骨,再热上一壶高粱酒,屋子里顿时热气腾腾。演员们大都爱护嗓子,有的滴酒不沾,但有的也盛情难却,晚上坐在热炕头和主人推杯换盏,喝得兴起清唱几嗓,博得满屋子开怀大笑。若是喝得开、聊得来了,明年再来的时候,就会被这家人直接领回来住在自家,宛如一年探望一次的远亲。

毕业参加工作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老家的大戏,但那热闹的情形和熟悉的韵律,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在城里偶尔去听几场戏,坐在温暖舒适的剧院里,总也找寻不到曾经的味道。

我知道,当年在老家露天看的大戏,深深根植于那片肥沃的土地,唱戏与生活已经水乳交融。不论台上台下还是戏里戏外,都在讲述着世间的善恶美丑,传承着老祖宗留下的仁义礼孝,更承载着我们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多年以后仍念念不忘,因为,那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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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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