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母亲一次生病，被父亲拉着进城在医院住了几天。回来一进门，就从装满药盒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件用熟料纸包装的衣服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拆开，才看清那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是扎着红头巾的小鸭子的图案，均匀地爬满全身。

那是我这辈子穿的第一件衬衣，也是当时最贵的一件。母亲说一开始要价55块，可她买完回来的车票，手里只剩下50块钱，好在卖货的人最后松了口。

依稀记得，那时在村里看病，一般也就几块钱、十几块钱，去城里医院，如果花了两三百以上，那一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那次进城，估计父亲最多带两百吧。这个经常和大夫商量在草药中替换一种药材，把价钱降一点的病人，这个和父亲走几公里出城，为的是比在客运站买票省两元钱的病人，把她省下的钱，全给她的儿子买了衣服。

那件衣服，是我一生最珍贵的礼物。

二十几年过去，我仍记得那件衣服的模样，甚至母亲后来在肘部缝上的对称补丁，那细密的针脚我也清晰记得。

衬衣的质地雪白，是医院病房里床单的颜色；爬满全身的小鸭子，每一个都是淘气滑稽的模样，头顶的红头巾，我知道，那里是母亲的心，里面是对我满满的爱。

有人在网上留言，说自己曾质疑母亲生活的窘迫：“可我小时候就吃进口奶粉了啊，你怎么能买不起衣服呢”，他父亲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无言：“那正是你妈妈买不起衣服的原因”。

人生在世，真正对你好的人不多，能够倾我所有全部拿给你的，没有人会超过母亲。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甚至有人会珍如生命。然而，对于孩子的爱，母亲会甚于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