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楚馆长和堂主对话,需要相当高的智商和一定的敏锐度才能理解个七八成。
暗含机锋,针锋相对,有话必争,寸步不让。
很像《沙家浜》里阿庆嫂和刁德一的唱智斗的场景。
胜负却是预设好的,楚馆长的话锋本就高过阿庆嫂,而堂主则明显不及刁德一。
我在一旁听得出刀光剑影,有时却又一知半解其弦音。
和堂主斗嘴斗累了,赢乏了,馆长再去和老文工团的闺蜜吴海燕逗趣。
现为市舞蹈家协会主席的吴老师是小城名人,教完爷爷奶奶跳舞再去教孙娃。
人也快乐,偶尔露出几句淮北话,说得地道,完全可以用萧县话“格把的”来形容。
每一声都能重敲在鼓点上。
斗败了的堂主,一杯茶的工夫便能疗好旧伤,毫发无损的继续进发。
然后再由堂主继续挑起战火,又来一次《沙家浜》的演绎过程。
由此看,老沈称得上是百折不挠。
习惯了在任何场合都要做男一号的曹伟,唯独在东篱学会了甘拜下风。
只好以当年在文工团跟着楚昭、吴海燕俩姐姐后面玩耍来赢得话题。
东篱里毕竟藏龙卧虎,画家张此潜和电台播音主持陈曦的一个入镜,便击碎了老曹的男一号的美梦。
在东篱,你就得习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角色置换。
已经遍体鳞伤的堂主老沈就是最好的证明。
昨天的东篱小院,凉风习习。
大家都已经是秋天的表情。
前天是余教授的生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爱人朱老师回黟县老家探亲,孤零零留在小城的余教授邀了一桌朋友来为这一天刻上标记。
那群人谁都没有在前天想起来又到了老余的生日。
应验了我昨天文章的一句感慨:大家都在自己的生活里自恋、渴求、寻找,谁又能在谁的心里长期驻足、停留?
有人记得住、记得牢。
早上起来,老余爱人朱老师做了碗长寿面,中午烧了一桌老余吃不够的徽菜,过起了二人世界。
晚上呢,老余被老曹硬拽到东篱。
老曹当然不知前天是老余的生日。
老曹组局的理由多了去了,给堂主天柱山修行归来洗尘,慰藉对老领导、、老同事、老朋友的相思之情,八路调音台组建半年台庆等等。
好像翻着本本一页一页仔细看,总有几个心愿等待他唤醒。
席间说到属相,陈李林和老余都属马,差距一旬。
李林兄激动起来。
在他出生的时代,乡下老人不记得儿女的生日很正常。
可竟也回忆不出他出世的季节。
弄得他一辈子都不知自己在一九五四年哪一天在人间哇的哭出第一声。
那天可有花开?那天可有雪飘?那天田里的麦香能闻见了吗?
老人们想起五四年只说那年水太大了,一片汪洋不见房屋。
陈李林六十岁以后写的每首诗,其中绝大多数都有苦苦追寻那不知所踪的在人间哇的哭出第一声的心理背景。
就在李林兄叨叨属相、生日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今天是老余的生日。
就跟闪电一般的划过大脑。
这给了一直在寻找战机的老曹大放性情的充足理由。
我怀疑他一直对老余借助酒量的优势在马尔头上作威作福忿忿不平。
老曹想干没干成的事情,岂容他人插足。
祝你生日快乐一大杯,祝你岁岁健康平安又是一大杯。
老曹其实也在心急火燎的候着沈堂主。
他头天来,堂主第二天就跟几个画家应卧龙山庄葛庄主之邀,到风景秀美的避暑胜地天柱山修行去了。
见不着堂主,这两天老曹都怏怏不乐。
他哪里知道老沈的脾性,只要是游好山逛好水,天王老子他都顾不了。
更何况他和葛庄主有山顶奉茶敬天之约。
堂主一身倦态却满面红光的回来了。
他那极具感染力的笑脸一展现,老曹的心就化了。
老曹自己也是个贪玩之人。
广东与淮北的八个朋友,合组个“八路调音台”,合诵组合,异地隔空对口型。
回家几天,八路不成六路,六路不成五路。
总要日日不消停。
一篇文章一篇文章的打磨,不断的想玩出花来。
但八路的起爆点似乎还不曾到来。
挺好挺好,还是挺好。
超越挺好,腾空而起的一鸣惊人的作品在哪里?
东篱的文化属性中,老友新识相聚的平台、桥梁特点最为鲜明。
很多人在这里相识,很多人又在这里成为了好朋友、老朋友。
马尔笔下的老伍兄弟在小城迅速蹿红。
他的三公两酒量破四过五亦无妨,犯错向媳妇提交签字画押检讨书即可过关的幸运,早已成为东篱经典美谈。
前晚与昨天的东篱,有一群我相熟的人在闲言碎语。
天落雨了,暑气也渐渐的消散了。
抖落掉夏天,我们朝秋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