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东篱热闹,有时会遇见一些新面孔。
一些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云烟般的沉浮;而另一些则不期而遇,一面如故,从此开始有瓜葛。
先后遇见两位房地产开发商文总和胡总,他们在小城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级别。
尤其是胡总,万科起步,如今在乾隆湖那一片开发理想城,手面很大。
东篱的文化磁性中有一种脱俗功能,往老沈的客厅一坐,端起第一杯茶,你的社会地位、社会身份等等炫目的东西即刻烟消云散。
这里只有两种人:有趣的与无趣的;或是有故事的,没有故事的。
有趣的人留下故事,由此算是与东篱结了缘。
从听他吹一曲尺八,我便由喊胡总改喊胡少了。
他是老沈的师弟,求教于一个尺八老师,算是同门。
手持的这把尺八,要一万多,听着咂舌不已。
但他一出音色,就知值了;高音圆润而明亮,低音沉厚而入心。
胡少现在随身携带此物,有时心思解不开,经一曲尺八释放,或沉浸其中,心情便好许多。
我这次来,是要见张晨路的;文总和胡少算是偶遇。
晨路在小城重新落地了一个工作室。
几年前我曾和老沈陪他到梧北石屋选址。
做商业性拍摄地偏路又远,最终还是放弃了。
岁月是把刻刀。
那时的张晨路,尚留清纯。
如今蓄起胡须,人显老成许多。
为百位国民党抗战老兵拍照,或是受邀拍马云、女明星的这些光环,是老沈给晨路的标签。
我对一个人附带的标签越来越迟钝,更爱看此人不施粉黛的素面。
张晨路给我的印象无疑是深刻的,他拍老沈的略微沉郁的那张深深打动了我。
著名的大嘴闭上了,满眼的笑意也潮水般的退尽。
稍许有些男人的伤感,与依旧坚持的倔强混杂着。
能拍出一个人的心理故事,显出了张晨路超出其年龄的深刻,对人物的理解、洞察与揣摩竟如此细腻。
还有他魔力版的黑白光调。
张晨路为庆贺自己工作室的开启,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寻找有趣的灵魂”的酒会。
他起步的立意就带有都市的潮流风——好的拍照有可能是摄者和对象的灵魂交流,也能文学般的生成一个人的经历和故事。
或是向过去挥挥手,面朝未来重新开始。
破解了单一的装饰自己、留住美好的片面。
那场酒会很有意思,时尚的男娃女娃和几个努力拒绝俗套气息的小城艺术家的混搭,呈现出东边晴来西边雨的交错与分明。
我在东篱见着了那场酒会的啤酒提供者杨路。
他其实只是业余酿酒,身份为职业音乐人,现在回小城来做音乐培训老师,兼为酿酒师。
雕塑师王磊对他的啤酒口感赞不绝口
东篱的这场聚会是“寻找有趣灵魂”的后续部分。
胡少讲起他在庐山脚下做乡土田园音乐会的经历,而杨路则是回忆他做百城巡演经纪的阅历。
一块一块的别样星空,照耀着我们。
老沈有些使不上劲了。
不再由堂主做概略介绍,丢掉了给每个人贴几张标签的老套。
一人一个故事,把熟识度很快构建了起来。
各人的故事也是在共同搭建有趣的灵魂相互吸引的朋友圈。
没有乡愁,亦非回望,就是在这个明天就是复制昨天生活的小城里,看看不甘平庸能有多大的能量,能否让生活的光影稍显斑斓些。
由这帮年轻人做主宾,老沈便把白酒驱逐出地盘。
拿出他的几款非白酒主打品牌。
五十二度的蜂蜜酒恐怖,名曰“悬命”,闻着刺鼻,口感却极似威士忌,加些冰块依然甘醇厚沉。
对比之下,一瓶东篱干红、三瓶干白惨遭屠戮,一扫而空。
好像也在与时俱进,据说最新的关于喝酒的广告用语是:吃饭是为了肉体,喝酒是为了灵魂!
有点装腔作势,也在故作文化姿态。
没有白酒的世界也是严酷的。
堂主次日醒来,发出呐喊:又一次酩酊大醉!
这几个非白酒人士也是藏龙卧虎。
自称毫无故事、人也无趣的小崔,被堂主点化,不仅有了新名字“崔崔”,而且详述了她的偶像沈堂主在小城市井里的文化盛名。
她喝干红、干白的坦荡和大气,令人刮目相看。
月色掩映着东篱小院。
众人围着堂主,迟迟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