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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吹落的山桃花

羊鞭,狠狠地抽打着那个寒冷的冬天;信天游,流淌着牧羊人的心酸……

 

腊月,山沟里红火热闹的时节,一朵刚刚开放的山桃花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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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雪纷飞的新婚之夜,在冰冷的山崖前,她死了,悄悄地,为含苞欲放的诗般的十九岁青春,画上了句号。

 

弯弯的山路,忘不了那个曾背着一捆捆柴禾,扛着一筐筐青草轻盈的身影,因为那双小小的起初还颤悠悠的脚丫是在山路上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沉稳坚实。

 

清亮亮的山泉,还记得,头上插朵红山丹,偷偷跑到山泉边来照自己的那个已经长大的小山妮,那张略带羞涩,端庄秀丽的粉红笑脸还留在山泉间……

 

返青的山野,一定不会忘记昔日那个提着一篮篮苦苦菜,坐在一簇簇野花旁,痴痴的凝望着蔚蓝天空的小山妹,她时常一个人静静的向小鸟、向白雪、向星星诉说自己的心事。

 

山里的一切都不会忘了她,是这山,这水,这坡,这梁……养育了地。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妈妈把她带到这个荒凉的世界,就远离她到另一个没有忧愁的世界去了,她是爷爷用山羊奶喂大的。

 

爷爷为了她,但却害了她。能说会道的媒婆的嘴,说动了爷爷的心,爷爷看上了那家的富有。爷爷心想孙女从小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受尽了苦,嫁给媒婆给说的那家,从此,再也不会受穷受苦了,于是他把孙女许给了那家。

 

她,死活不愿意,嫌那人年纪太大。爷爷却有自己那套古老的“哲学”:“年纪大点怕啥,年龄大才会疼人,人活在世上,只要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钱花就行啦……”

 

于是,爷爷请来了她的大婶大妈,用那大山里几辈辈人的生活体验,轮番劝说,可是怎么也解不开她那思想疙瘩。

 

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温顺的黄毛小丫,她有了自己的感情世界,懂得了爱,懂得了选择,她已经长大。

 

“事情怎么能由娃娃,不要看她现在不愿意,嫁过去,过段日子,不就啥事也没有啦,咱们山里,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凑和着过吗?”邻里们这么说,爷爷也这么想,于是,拿出了他的办法。

 

爷爷找出了绳索,对她说:“你不听话,爷爷就不活了……”她睁开红肿的泪眼,看了看爷爷,还是坚决摇了摇头。

 

爷爷拿起了赶牛的皮鞭,对她说:“你再不同意,爷爷就打死你这不听话的东西!”她只是默默地流泪,仍然紧闭那张倔强的小嘴。

 

爷爷实在没办法了,竟卟嗵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老泪纵横的哀求说:“这是我给人家说定的事啊,你不嫁过去,叫我这张老脸往那儿搁呀!”

 

她惊呆了,她怎么地不会想到爷爷竟会这样,她忘不了自己是爷爷一口馍一口山羊奶喂大的呀;她忘不了自己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呀,这次,她不再哭了,擦干了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痛苦的点了点头……

 

转眼,迎亲的日子就到了,在古老而悲凉的唢呐声中,她出嫁了。

 

就在她新婚的那天晚上,闹洞房的人一不小心掀掉了那个人的帽子,掀掉了那个人头上那鸟黑发亮的假发,她才知道那个人头上长满秃痂。就在她新婚的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山崖前的雪地上,看到了她曾在哪里徘徊的一串串流泪的脚印。

 

她死了,人们才说:“想不到平日那么温顺的姑娘性子会那么倔!”

 

她死了,山里的一切还记着她,就连那平日她喂养的那几只兔仔还睁着乞求的月光。

 

她死了,她用黄金般的生命给这古老的山村敲响了沉重的警钟!

 

她死了,她的爷爷面对着山崖发呆……

 

她死了,山沟里从此失去了她那矫健的身影,而她为山村却留下一条长长的思索的藤蔓····

 

不是说人世间充满爱吗,为什么就容不下一朵小花的自由开放;不是说世界无限大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一只小鸟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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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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