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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的传说

光绪二十年三月中旬的一天,贡桑诺尔布正在书房读书,忽然侍役进来说:“东川有一汉族青年求见小王爷。”
贡桑诺尔布感到诧异,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东川,也从未结交过什么人,是谁呢?只见侍役领进来一个人来,还真不认识,遂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
青年放下包袱,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于贡桑诺尔布,自已站在一旁。贡桑诺尔布打开信一看,信是这样写的:
喀喇沁右翼旗小王爷贡桑诺尔布:
生平从未谋面,骤然冒昧去信烦扰,实在孟浪唐突,然事出有因,无暇顾及,自觉百般愧歉。还请小王爷千万海涵。余乃中旗塔不拉洼人,自幼曾师侍伊成贤先生,多所获益,然本人天资愚钝,薄菲樗材,不堪造就。数年荏苒,碌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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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无善状可述。与伊先生跟前听到贤嗣王,伊老备亟称赞:小王爷文韬武略,炉火纯青,处世待人,天高海阔,乃当世之俊杰,漠南之新星。每年进京结交新潮新友,胸中万斛,放眼全州,前途无量之王也,然无由拜谒倍感遗憾。
余与伊老师亦亲亦友,因一宗难事前往求助,伊老虽系忘年莫逆,奈老人无官无权,心虽有余,力犹不足。然承蒙伊老夫子怜爱,慧眼识珠,极荐贤王与余,今当实告:只为儿女私情关乎两家性命。蝼蚁尚且偷生,平民岂有二世?详情送信人当面细禀。望乞贤王看伊老德容,仰屈高贤,一展大才,前来中旗以解纷忧,拯救此两家人于倒悬之际。唯天可怜见,明明是平常儿女事,确成为王公盛怒之由,乞望小王爷大智良谋,巨手擎天,两家人平安渡过,贤王胜造七级,愿乞一纸,以慰渴求,悚惶之至。
贡桑诺尔布看罢心中疑惑,写信人也是伊老师的学生,意欲让我前去救二人性命。其中原委,莫明根据。躬身站在身旁的送信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贡桑诺尔布和来人寒喧过后,知道青年叫王边,遂吩咐差人说:“领王连去大伙房吃饭。中午休息过后,再到书房来见我。‘
午睡醒来,一眼便见那青年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房门外,贡桑诺尔布叫他进来一旁坐下。侍役递给贡桑诺尔布湿毛巾,然后给青年倒上一杯茶,青年喝完,便娓娓道来。
原来这青年是汉人,在十三岁这年跟他的父亲王文俊从山东登州府海阳县迁来喀喇沁中旗,投奔的就是写信人吴祥林父子,在塔布拉洼的米家窝铺落脚。
这是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父亲王文俊粗识几个字,读过”四书五经“便在村中设一私塾,每年挣两石八斗米。母亲在家哄着四岁的小妹妹,王连白天作小活,晚上也跟父亲念点儿书。
在十四岁时,王连到一家哈尔努特氏蒙古家中做羊倌。蒙古主人叫阿拉坦,是喀喇沁中旗的旗丁,全家五口人。女儿其木格比王连小一岁,儿子苏勒巴特尔三岁,老奶奶七十岁。阿拉坦只有三间小房,两铺坑,夫妻俩和小儿子住一间,老奶奶与女儿住一间。有时因为有母羊要下羔儿,一早一晚儿的需要照顾,王连
也就住在主人家,自然是在老奶奶屋里一块儿住。
当时,旗丁要当差纳税,因此也就和汉人一样,自己也需要开点地,种些粮食,补充人畜的口粮。
王连身体好,手脚勤快,又有点儿文化,常帮阿拉坦记些往来帐目。除了侍候好羊群之外,起早贪晚的还帮着阿拉坦干些地亩中的庄稼活。阿拉坦一家很喜欢这个憨实能干,又有点文化的小伙子。
春天羊跑青的时候,秋天天气短的时候,羊群在中午都不往回赶,在山上把羊圈在一堆儿,他们反刍着也不乱跑,王连就在山上看着羊,其木格给他送饭,两条高大的牧羊犬守候在旁边。
这年秋天,莜麦大丰收,阿拉坦一个人赶着马车往回拉,连装带卸的,实在不得劲。王连见了,就早早地把羊赶进沟里打盘,牧羊犬守在沟口上,王连前往后山去帮阿拉坦装车。
天已过了中午,王连忽然听到两声狼嗥,觉得不对劲,匆匆地把绳子拢在车上说:“大叔,您一人绞车吧,我觉得有事。”一个高儿跳下车来,飞似地直奔前坡。刚一翻过山梁,就见其木格骑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离地一丈高,手里拿着一根树杈,在和两只狼招架。两只狼往后倒几步,冲向小树再向上一窜,企图咬住其木格,把她拽下来,其木格用树杈一扑拉,狼嘴撞在树杈上,狼就掉了下来。王连大喊一声,顺手捡起两块石头就冲了下来。快到限前,冲着狼就甩了过去。狼一见又来一个,便双双朝王连扑过来。王连扔出石头之后,又捡起两块可把的石头,他忽然想起老人们的经验:狗怕猫腰狼怕蹲,他哈下腰马步半蹲在那里,狼不知对方又有了什么花样,果然不敢上前。王连趁势把右手塞进嘴里,“吱”的一声呼啸,震响了山谷,两只牧羊犬疯狂地窜上山来,直奔恶狼扑去,凶猛高大的牧羊犬把两只狼吓得跌跌撞撞地跑了。
其木格被狼咬掉了一只鞋,腿部也有些擦伤,其余均无大碍,但已被恶狼吓懵了。从树上被王连扶下地来,扒在王连的肩上就昏迷过去。王连把她放在草丛上,给她穿好了鞋,把羊赶出来。当其木格醒来之后,王连背着她轰着羊就回了家。
从此阿拉坦像对亲儿子一样对待王连。当时的蒙古人都非常迷信,阿拉坦跟老伴说:“这小子和咱家其木格该是一家人,为啥还没等把车拴把利索。他就心急火燎地直奔南坡?要是去晚了,其木格不就没命了。连我这亲爹都没有感觉出来啊?”老伴默默的点着头。
两个年轻人均已十六七岁了,心中自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就是谁也离不开谁了。而青春如火的男女睡在一舖坑上,免不了偷吃禁果。此后,二人便更加相爱,亲亲热热的,形影不离了。
终于有一天,母亲发现女儿腰板儿胖了,喘气粗了。询问下,女儿道出了实情。
此时本地的佐领塔布囊也正好来为儿子提亲。阿拉坦一口回绝了,说已许给这个汉人羊倌了。
佐领一怒,到玛公府去告了一状:“我佐领中竟有与汉人通婚者,按祖上的规矩和朝廷的王法,该当治罪。”
旗主整天喝得醉熏熏的,有人向他告诉什么,他总是顺口搭音地说:“去办吧。”
佐领回来就向阿拉坦下令:“你的女儿不许嫁汉人,如私自通婚,旗主说了,将二人活埋,并将汉家赶出旗境。如见你女儿怀孕,就将男女二人一齐埋掉。”佐领气哼哼地走了。
其木格心中忐忑不下,惶悚不安,心想,把佐领的话全都告诉了王连吧?除了哭个死去活来,也别无良策。待不告诉王连,干瞒着他吧,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总有暴露的时候。此时此刻,她真如走进泥沼,前路深浅不知,备不住哪一脚踩进陷泥,挣扎不出,将会死于非命。待要公开地嫁与汉人,旗主有令要双双活埋。如果远走天涯,自己纵然不被捉回,父母家人也得受连累。父母年已半百,小弟才七岁,那佐领必然左罚右打,将如何支撑?
一时间其木格忧虑焦急,茫然无路。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抬头竟是王连家的小土房。王连母亲一见其木格来了,愣愣的样子,便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其木格所答非所问:“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王连母亲把姑娘扶进屋里,先让她喝碗水,定定神。其木格喝了水后才将佐领如何首告,旗主如何发怒,如蒙汉通婚就要将男女活埋等等一起告诉了她。王连母亲也没了主意,到学塾里找回男人,王连又到前村请来吴先生。吴先生自告奋勇去大城子找了伊先生,伊老又荐举他来喀喇沁右翼王旗来找小王爷贡桑诺尔布,请他到中旗,以个人面子说服旗主汉鲁扎布,请他收回成命。
说罢,王连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贡桑诺尔布听完,点点头,按当时大清朝理藩院律例是不准蒙汉通婚的,各旗王公又各自都有规定。这时贡桑诺尔布才全明白了信的内容,告诉王连,自己是父命难违,一时半时还出不了门。
王连一听,眼中掉下泪来。
贡桑诺尔布赶忙又说:“王连,你先别着急,今晚你在这歇一宿。我找人想想办法。明天我写封信,你带回去。这个忙我决意是帮的。”
这天晚上,贡桑诺尔布赶到东大庙,去找佛爷喇嘛大德禅师商议,一直到深夜才敲定了一个办法。然后,贡桑诺尔布回到王府书房,给吴祥林写了回信。
第二天,王连吃过早饭,见过小王爷贡桑诺尔布,领了回信。心中还是不落实,正想问个明白,小王爷却先问他说:“王连,既是那里的佐领不愿你在他的村里,你何不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安排土地,帮你建房,过些日子由我派人把阿拉坦家也接过来,你看如何?”
王连赶紧跪下磕头:“王爷如能把阿拉坦一家也接来喀喇沁右旗,我们能在一起居住,王连世代忘不了小王爷的恩德!”
“你回去之后,快做准备去吧。”贡桑诺尔布又掏出了两串铜钱递给王连,王连千恩万谢地走了。
三天后,吴祥林与阿拉坦都来到了王连的家里。王连把小王爷贡桑诺尔布的信拿出来交给吴祥林,吴祥林读道:
吴祥林学兄,惠书收到。王姓青年又详告其情,知悉患难儿女,义应如此,情亦可嘉,然今日之蒙古无法可依,百里之旗,王爷为天,旗丁奴隶,无力撼动。感伊老与学兄对余谬奖,委实愧不敢当。然此汉童蒙女之间既以成永好,又何必硬行拆散。活埋酷刑屠戮无辜,更违天理。贡桑诺尔布虽无德无才,但既已知此情,当决不坐视。然于本月逢忌,老王爷不准外出远离,十分可惜。但有一计,已与王连说知,学兄与其父辈商议可行时,即可按计行事。其余事宜,小王自当张罗安排。计成之后,立来我府,必为安置,万望勿虑,决不负前言。
顺祝钧安
贡桑诺尔布
王连又把小王爷拯救他和其木格的办法略一叙述,大家一致赞同。
不几天,王文俊辞去了学塾的差事,典当了一应不便带走的物品,雇了一辆车,于一天绝早下后府走了。
到了,阴历的四月十八日,中旗的大佛寺庙会,人们纷纷传说:“喀喇沁右旗的大德活佛,要来认西部乌盟活佛的转世灵童,并到大佛寺来摸顶。”
大德活佛在卓索图盟是最大的活佛,他修持精严,德高望重并在五台山与塔尔寺得到过封号。听说四月十八日准时来大佛寺左近善男信女与僧俗人等,早早地都聚集在道路两边,侍候在那里。佛爷喇嘛从恩州至大明塔、小城子一路来到大佛寺,路边人声鼎沸。各处来赶庙会的老爷、公爷、梅伦、参领、佐领、土豪绅士们有的骑马、有的坐轿、有的坐车、……都穿戴着新鲜的礼服前去迎接。
大德活佛是坐着驮轿来的,步行的、骑马的随从喇嘛前呼后拥,车水马龙,好生气派。
大德活佛摸顶两天之后,他的随从找来了塔布拉洼佐领,大德活佛跟他说:“归绥的庆余寺活佛已经坐化,转世灵童方位在喀喇沁中旗塔布拉洼一带,已让手下转悠过了,阿拉坦之子苏勒巴特尔很像,要让阿拉坦一家带上灵童前往承德大佛寺去辩认。大概需要两三个月,将安排他一家在庆余寺生活。”
佐领当然不敢反对,眼睁睁瞅着喇嘛和佣人,用两辆车把阿拉坦一家大大方方地拉走了。
在到了喀喇沁右旗王府时,王连一家也正等在那里。两家人一齐被贡桑诺尔布安排到王府西三十里的一处小村落,他们开了些荒地,又买了牛羊,和和顺顺地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个村子,后来也就叫“两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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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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