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地

小区配电室的墙根有一处电缆井,改造完工后终于用沙土回填,平整成三四平松软的小块空地。入夏,竟成了幼童的乐园。晚饭后,守护的家长蹲着,站着,围成圈,津津有味地盯着自家孩子在沙土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刨坑,堆山,筑房,用心打造自己内心的世界,孩子们乐此不疲。直到被家长哄着,骗着,拖着回家,小区才从嘈杂中渐渐安静下来,空余草丛中蛐蛐儿此起彼伏的欢歌。几乎天天如此。

小编碎碎念的图片

广胜寺的夏夜,常常拂起清爽的夜风。或许,孩子会在家长的指令中,看图说话,摆弄着有益智商开发的种种玩具,沉静于令人着迷的动画,然后在美妙的童话故事中进入梦乡。这样的童年,唯有那一片小小的沙土地,才是孩子们的童真与自然最亲近的地方。与我那时的童年,相距甚远。

瓦窑头的孩子蓬头垢面地在房前屋后转悠,有路不走,常常翻墙,爬树,飞檐走壁;费力地爬上窗台,转身纵身跃下;调皮地登上梯子,猴子似的钻到窑顶,玩杂技似的顺着女儿墙,小心翼翼地弓腰迈起猫步。对着邻居家的枣树,寻到有利地形,准备好大小适宜的石块,堆在一起,伺机向树冠用力投掷,便有枣子纷纷落地。观察动静,走运时没有听到主人怒斥的声响,方才下手去捡拾被击落的果实;走狗屎运时,则是主人不堪入耳的责骂,我们便会屏住呼吸躲在墙角后,感觉大人渐急渐近的脚步,干脆拔腿一溜烟地没命地逃遁,绝不可让身后追赶者轻意认出我是何人。颇有点侠客的味道儿。

最滑稽可笑的,莫过于在墙根的空地上,挖出一个一足宽的小方坑,拉下短裤对准,几个男孩痛快地滋起尿来,看着尿液上的小泡泡一个个破灭,赶紧折下玉米秸秆顶端的细枝,横竖档在方坑的口上,轻敷上一层黄土或炉灰,伪装成自然的样子。之后集体撤到不远处,尽量不动声色地看着,引诱其他不知情的玩伴,踩上这预设的雷区,欣赏那猝不及防的狼狈,“复仇者”的愤怒,以达到幸灾乐祸的快感。

鲁迅先生说“中国的孩子,只要生,不管他好不好,只要多,不管他才不才。生他的人,不负教他的责任……”,如今时代变了,这境遇有天壤之别。虽然现在的孩子拥有了玩具,拥有电子游戏,但我觉得孩子们极少拥有最纯真自然的快乐,至少长成中年人,绝无别具一格的童年记忆,温暖一生,这实为可惜!

还好,令人欣慰的是,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中,小区变电所旁那被孩子挖得千疮百孔的小小天地,让幼童纯真的笑脸像花朵一样绽放着。但愿给孩子,有更广阔的活动空间,拥抱自然,滋润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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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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