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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

我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到小院门口儿喊道:“姥姥!”里面没有人回答。我两跨步跃到窗台前,踮起脚尖,双手遮在额边向屋内观望,姥姥在炕上静静的躺着,脸背着门,姥爷在墙边吸着烟,烟头忽明忽暗。我又叫,她还是不动。

我用脚尖儿轻轻走进去,坐在炕沿上,静悄悄的等着。姥姥一直一动不动,但是没有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她不会是已经入睡。忽然她的肩膀儿抽动了一下儿,能听到她嘤嘤啜泣之声。我轻声说:“姥姥,你怎么了?”她那啜泣之声提高到按捺不住的哭声,她猛然动了一下儿。我扳她的肩膀,打算把她扳过来向自己。她说:“是我的不是。刚攒了几个鸡蛋,我原来还说去看下你老姨……”但没等她把话说完,她把我的手推开说:“你还小,不懂得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没了”我说:“丢了?找回来不就对了”,姥爷嘴唇微启,静静地笑了笑,“没了,就是死了”,听到姥爷一说,我往后退一点儿。又说:“姥姥,我用暖壶水泡个馍算了” ,我说话突然像个大人似的,姥爷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说“干脆冲个鸡蛋,泡馍吃吧”,我脸上很平静,内心却是狂喜。

瓦窑头是个出产快乐的地方。我极少看见姥姥这样难过。头疼脑热,烧心上火,一日三餐在她心目中总是当作头等大事。“你背着书包进家,碗总是对在嘴边”,这样司空见惯的日常,这样平静地幸福如细水流长。似乎可以成为永恒。

姥爷结实的身板,光亮的脑门上常常顶着羊肚巾。在光线昏暗的窑洞里,常常天不亮就起床,刮胡须看不清,不是鼻子底下几道垂直伤口,就是沿上下颚,后脑勺剃掉皮似的,看着就疼。姥爷依旧哼着动情的蒲剧调,朴素的生活中满是快乐。

读高二时,姥爷没了。我握着姥姥干瘦的手,泪珠一颗追着一颗。姥姥有意地安慰我“以后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越来越不惦念他。”,姥姥用一种漫无目标的希望作为盾,抗拒着小院里令人心悸的安静。在姥姥眼里,每当鸡窝里跳出的母鸡,咯咯哒打破小院的宁静时,仿佛又看到姥爷又从小院外走来,在鸡窝边探摸,收出带着温热与血丝的鸡蛋,在鼻孔下轻嗅,转身又搁进姥姥攒鸡蛋的小瓦罐里。

人不过是一粒尘埃。瓦窑头现在已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只横添动情的回忆和绵延的思念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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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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