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的阿盼趴在一叠相片前，在炕桌上画画儿。相片有彩色的、黑白的，都是单人照。哥哥阿望甩下书包，问弟，画什么呢？弟弟紧绷着脸，眉毛紧蹙，不理阿望。白纸上有五个圆圈，五个圆圈紧紧靠在一起，就像五个鸭蛋站纸上。
全家福！老师要呢，咱家没有！同学都交上了。哥，妈长啥样？我对妈有点模糊了。
噫，你咋能把妈给忘了呢？你看我的作文本吧——妈出外打工了，和爸一起走的。妈很瘦，高个子，像是路边的白杨树，妈双眼皮，鹅蛋脸，爱笑……
阿望比划相片，这多好，全家福，我们自己做全家福，只是没有奶奶的相片呀。
阿望把四人的头像剪下，粘白纸上，将不齐整的地方剪齐。阿望看着自己的杰作，点头，微笑。
阿望把全家福托在手心，推远眯眼看，说，我知道了，妈妈眼皮不对劲，奶奶我们自己画一个。
阿盼给妈妈画双眼皮——两条细长的线，他手一抖，线歪了，太浓，无法再改了，算是双眼皮吧。阿望让弟在头像空白写俩字：奶奶。
阿盼问奶奶像不像，奶奶连说，像！像！像！说完奶奶转过身，揉眼睛。
阿盼下午早早到校，把全家福贴在空白处，别人是彩照，他是黑白加彩色，妈妈加了双眼皮，奶奶是后来画上去的。
女老师把阿盼的全家福用手机拍了一下，走了。一会儿，老师拿来一张彩照贴在阿盼的位置。老师说，当你们想爸妈时，就看看相片吧，看完相片，就要好好好学习，要记住你们的爸爸妈妈都在外地打工挣钱，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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