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已复杂如我们的内心

 

口罩是个好东西

不只保护我们的呼吸

戴久了会成为我们的表情

保护隐私，掩饰悲喜，进而

遮蔽人的存在

拒绝一些亲密

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或者，我们躲在口罩后面

成为口罩

口罩的进化超出我们的想象

它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纯棉、柔软、洁白

它质地复杂、花样翻新、色彩斑斓

它心安理得地罩在全世界的脸上

已经复杂如我们的内心

再也没有一种表达

能说出我想说的一切

除了口罩

 

土地和书页上的蚂蚁

 

一整天，我都在土地和书页上忙碌

像一只蚂蚁

书中的字并不合我意

土地也是，长得不全是庄稼和蔬菜

但我，还是在这里不停往返

没有比做一个农夫和读书的人更好的了

哪怕做一个权重的人

做一个王

也没有统御万千文字更令人自在的事了

还有这息壤一样东西

黑的、黄的、红的

做一个农夫

至少自己种的东西是真实的

做一个写作的人

至少自己写下的文字是真实的

做一个土地和书页上的蚂蚁

至少

自己觉得是真实的

每个人都能腾空而起

 

我曾在梦里，借意念飞行

这并不能令我惊奇或者骄傲

事实上，我始终都处在飞的状态

只是没人能看到

只是没人相信那也是飞

那是一个肉眼无法辨别的高度

穿过尘世的空气和垃圾

穿过无数的云朵和水滴

穿过白昼的光和黑夜的雨

穿过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这并没什么——

每个人都能腾空而起

每个人也能放弃飞行

而我，只想成为那个栉风沐雨的人

坐在云端，手搭凉棚

看看这人间的风景

2020.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