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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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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散步,身边突然窜过一碎娃,扯着嗓子喊了声“爷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坐着,应了一声“唉,在这呢”。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爷爷,他在我一岁那年便去世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想起了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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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

他叫罗海福,最初知道爷爷的名字是从他的印章上看到的。爷爷去世以后,爸爸保留了爷爷的一部分物品,都是他在世的时候用过的,留着,是个念想。我记得小学四年级,我十岁,有篇看图作文,画了一个老人和小孩,老人在葡萄树下给正在写作业的小孩扇蒲扇,题目是“我和爷爷”,当时的确难住了我,老师给了我差评,说写的跟记烂账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没感情。当时还挺委屈,现在想想,这事还真不能怪老师,毕竟到现在,对爷爷的印象都是支离破碎的。那时候,我总喜欢在家翻箱倒柜,把玩些没日月(没意思)的小玩意,有两块拇指大小的印章对我记忆犹新,一块黄色,一块黑色,上面工工整整的刻着同样的字体“罗海福印”,认识字以后我才知道,那是爷爷的印章,这玩意成了我童年的玩具。其中,黄色印章明显是用一块麻将牌雕刻的,因为上面还有一个“二筒”的标记,但爷爷并不会打麻将,这成了一个谜。

老照片

小时候家里穷,一家人挤在一间屋里住,要是遇到下大雨,那就得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屋外大雨,屋里小雨,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家里有本老相册,里边被塞的满满的,照片没几张,都是些没日月的树叶标本、明星海报、贺年卡,一看就知道是我姐搞的,还有几张大小不协调的照片,总是把边角裸露在外边,像极了那时候家里的穷酸样,但我还是最喜欢躺在床上翻那本老相册,因为它承载了我对爷爷所有的回忆。里边夹着一张爷爷的黑白照片,他戴着一顶黑色火车头绒帽,眯着眼睛,没笑,长长的白色胡须垂到了胸前,穿着一件斜扣的黑色褂子,看上去十分威严,这是他在我脑海里最直白的记忆。爸爸说,爷爷就是那样,一辈子爱干净,衣衫总是收拾的整整齐齐,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理他长长的胡须。他是个十分传统的人。出生的时候,大清朝还没有灭亡,一生经历了封建王朝、军阀混战、民国纷争、抗战内战、新中国、十年文革、改革开放……他没有一一亲身经历,但看见了这一切的变化,却依然遵从封建礼教、三纲五常。我时常在想,他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让这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都没有对他产生过大影响。

茶馆

九十年代,搞活市场经济已过十年,但在我们那种偏远的山村,依然显得很萧条,灰墙土瓦、烂泥小道是山村的主色调,一切都还是那么的死气沉沉。但是,有一个地方,生龙活虎、热气腾腾。村里的茶馆,每天都聚集着全村德高望重的老汉,都已耄耋之年,爷爷便是这里的常客。茶馆在村子中心一处破旧的平房里支棱着,四周用水泥墩子围砌,顶上盖着石棉瓦,夏天不隔热,冬天不挡风,里边用水泥板、石头随意搭了一些桌子和凳子,墙角的开放式茅厕骚味大的要命,但这些老汉们却乐此不疲,泡上一壶茶,整天讨论的不是风水八卦就是国家大事,这里是全村最有话语权的地方。那年,我一岁多,刚学会走路,爷爷稀罕我这个最小的孙子,把我带到了茶馆,跟着他一起去听老汉们摆龙门阵,这是我第一次进茶馆。里边烟雾缭绕,抽烟的、喝茶的、打牌的、闲聊的都有,不时还有咳嗽卡痰的声音,老汉被旱烟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随口就在骂娘。正在看的痴迷的时候,我发现爷爷不见了,我慌忙的在老汉堆里寻找,结果也没找到他,我哭了,哭的撕心裂肺,跑到门外卖肉的架子边上哭。不知道哭了多久,茶馆的老板带着爷爷出来了,我看到他慢腾腾的朝我走过来,笑着露出了他那整齐的牙齿,拉着我回家了。后来听妈妈说,打那次以后,他就不带我出门了,说怕把我搞丢了,因为他眼睛不好使了,我爱乱跑,整的他手足无措。

棺材

推开我家房门,最显眼的是一口还未上漆的松木棺材,就在堂屋靠墙角放着。在我的记忆里,那东西好像一直都在,习以为常了,所以也就没有害怕过。棺材是松木做的,夏天的时候,棺材底下和棺材盖上还会渗出松油,我会拿小刀把它们刮下来粘贴小人画,有时候还会爬到上边去往下跳,为这事,没少挨骂。家里经常有老鼠,我记得棺材底下边角有些地方都被老鼠咬出了缺口,我还在侧面用铅笔画了几只猫和小人。棺材夹楔口的地方是个洞,我时常趴在洞口往里看,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样子,有时候还把手指头伸到里边去摸,后来才知道,那是给爷爷准备的“寿材”,是他最终要躺的地方,以至于后来看见奶奶的寿材,我害怕了。

荷包蛋

那天,白天一直在下雨,已临近傍晚,还在下,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房前屋后都是积水,村里的泥巴路被雨水泡的像是“拌汤”,走路都不知道从哪里下脚。和往常一样,我们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准备睡觉,我躺在爸爸怀里,听他在读《红楼梦》。“文安,娃睡了么?”爷爷在窗子外边喊我爸,问我睡了没,原来是奶奶蒸了两个荷包蛋,奶奶吃了一个,爷爷说他肚子疼不想吃,喊我过去吃。我被爷爷夹在胳肢窝下,他没有打手电筒,凭着记忆,他顺着屋后的台阶绕过泥泞的“拌汤路”,一路把我夹到了他住的房子。待我吃完那个荷包蛋,我看见他蹲在里屋的墙角,说肚子疼。夜已经深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被爸爸带回了家,只记得,天亮了,堂屋的那口棺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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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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