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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苹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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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其实我家的苹果园早就没有了。大概二十年前就砍掉了,种上了杨树。但我一直记着这片果园,非得写写它不可。可以说,它是我小时候最常去的,也是最喜欢的、最重要的场所之一。

我家的苹果园在村子南头,因此我们家人都叫它南园。虽然后来我们村挪了位置,苹果园成了东南方向了,但我们还是叫它南园。周六日或者其他空闲的时候,我们会说“去南园玩呀”,就溜达着去了,也就是去我家的苹果园。

我小时候总去南园玩。原因有几个。一是没有其他地方玩,比如游乐场呀、商场呀、电影院呀这些,农村怎么会有。二是我爸妈不喜欢我和村里的伙伴一起去“疯”。比如和小伙伴们一起去踢球、打扑克,一玩起来就忘了回家,忘了学习,我爸就说过我:踢球能踢出王家庄呀!我妈则说过:你见过你彪哥打牌吗!三是我奶奶家就在我家苹果园那边住,去那里玩还是顺道去看看爷爷奶奶。

总之,我在家不想学习了,想出去玩了,就跟我妈说一句:我去南园了。去南园玩我妈是从来不会阻挠的。这样我就可以溜之大吉,出去玩了。

我家的苹果园是什么时候开始种的我不记得了。或许是九五年?也可能更早,我是不记得的。说起我家果园的来历,还得说说我们村的苹果园。我们村北边有一大片苹果园,是村里的,承包给个人。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没有什么收入。唯独承包果园的,一到了秋天,苹果能买到四五毛一斤,甚至七八毛一斤,承包一片果园如果产量达到一万斤,那就是四五千元,或者七八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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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家的苹果

这在当时我们的小山村绝对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了!而且夏天还可以抓知了龟,那时候知了龟特别多,那些大苹果园一个晚上就能抓上千只,据说有的能抓两三千只,那会知了龟大概五分钱一只,这么算下来一晚上就能抓一百元左右的知了龟,这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了。但村里的果园数量有限,大部分人家是承包不到的,大家见种苹果能赚钱,于是全村家家户户种苹果。我家也不例外。这样,就有了我家的南园。

苹果园是承载着每个家庭的美好愿望的。我家的也不例外。苹果树长起来,结了果,换回大把大把的毛爷爷。就这么简单朴素的愿望。正因为如此,我们全家对南园的投入很大。投入的感情越多,越难以割舍,这大概也是我至今对它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吧!

苹果园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好好管理。冬天里剪枝、上粪,开春了刻芽,授粉,之后还要环剥,蔬果,打农药就不用说了,几乎一年四季都要打,尤其是春季夏季。这些活里,我最讨厌打农药。尤其是夏天,果园里“密不透风”,还要挑水配药、压喷雾器、举着杆子往高处喷药,喷药的时候一不小心还会喷到脸上。我们村就有打农药的时候,把药喷到眼睛里农药中毒的,医治了好久才好。除了打农药,其他活都很好玩。

比如刻芽,就是拿小锯条在苹果芽前方刻一刀,至于用途吗,我们这些小孩肯定不会深究的,反正是为了让果树多结果。至于刻的合不合格,也没有人管,刻完拉倒。于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在果园里蹦蹦跳跳,爬上爬下,就把活干了。

 

环剥这活我也干过,就是在苹果枝干上剥掉一圈皮。也是为了让果树多结果。剥皮不能太宽,也不能太深,否则会把果树剥死的。苹果树被剥了皮,伤口很快就会长好的,不过树干上会留下一圈疤。说到这疤还有件糗事,在我家还没有果园的时候,我跟着小伙伴去他家的果园里摘苹果吃。我见树上有一道疤痕就问是怎么回事,小伙伴的姐姐吓唬我说是用刀剥皮剥的,吃了树上的苹果也要在肚子上剥一圈。我半信半疑,吓得不敢吃苹果了。这事我一直记得,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的缘故吧。

冬天给果树上粪我也记得很清楚。粪肥是早就用手推车推到苹果园里的了。一堆一堆的堆在果树下。我们在果树下面,围着果树挖一圈深沟,把粪撒到里面,再把沟填平,这才算完事。这活是在年后干的。刚过完年,还没出正月,攒了一冬的力气正需要活动活动,于是去果园给果树上粪。这活也不着急干,就挑天好的日子,晒着太阳,在果树下慢悠悠的刨坑,撒粪,累了就坐下歇歇,晒会太阳,边玩边干。年后的日子总是充满干劲,连翻新的泥土里都充满着生机勃勃的味道。我一会儿干活,一会儿在果园里到处溜达。虽然天还冷,但落叶下仍然偶有绿叶的苦菜,让人为大自然的生机所折服。有的时候还会惊起一只在果树下晒太阳的野兔,撒丫子跑了。刚过完年,有的是力气,有的是干劲,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累。

在我家没有果园的时候,我非常想要一片。最大的原因不是能卖苹果赚钱,而是能抓知了龟。我特别想有个能抓知了龟的苹果园。知了龟在初夏钻出地面,杨树下,梧桐树下很多,而苹果园里更是多的超乎想象。放了暑假,啥事也没有,暑假作业也不好好做,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抓知了龟。我们小孩子对抓知了龟乐此不疲,一是好玩,每天晚上在小树林里搜寻,还要和别的小朋友、大人去竞争,满是游戏的乐趣。除此之外,最大的动力当然是知了龟可以卖钱。九几年我们小山村真的很穷,小孩子是没有什么零花钱的。但一到夏季就不一样了。我们抓知了龟卖了钱就可以自己支配了。卖个三毛两毛,攒多了三块五块,买个冰糕吃,买个西瓜吃,自己赚的钱自己说了算。这大概是小孩子认为的长大了独立了的标志吧!

小编碎碎念的图片 第3张

 

我家还没有苹果园的时候,我都是去小树林里抓知了龟,五六岁的时候,一个晚上我只能抓一两只,运气不好一只也抓不到,而且那会知了龟还便宜,才两三分钱一只,我几个晚上才能攒够一只冰糕钱。有一年我们村一个远房的几乎不能算亲戚,但是和我家关系很好的亲戚,他们家承包到了一片大(果树大)果园,他家孩子不在家,晚上抓知了龟忙不过来,就找我们姐弟去帮忙,那几天我是见识到了大果园的知了龟之多,一棵树下面就能抓几十只上百只。实在是让人羡慕!

终于我家也有苹果园了,开始两年几乎没有知了龟,随着果树长大,慢慢的知了龟就多了起来,从抓一只两只,到十只八只,每年递增。后来一个晚上能抓五六十只的时候,我就满足的不得了了!不过知了龟并不满足。随着我家苹果树越来越大,知了龟越来越多了,有一年终于突破一百了,之后突破了两百!

苹果树是长大了,知了龟是多起来了,但苹果越来越不值钱了。刚开始是苹果树小,结的苹果少,没的卖;后来则是苹果越来越不值钱,最好的苹果才卖一两毛钱一斤,而且收苹果的还很少,还很挑剔。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年苹果只卖了五分钱一斤,卖苹果根本赚不到钱了。为减少损失,多少换些钱回来,我大姐摘了苹果去赶集卖。赶集也不好卖,农村的集市赶集的都是农村人,家里基本都有种的,没多少人买。苹果卖不出去我大姐就和那些卖菜的用苹果换菜,反正卖菜的菜也卖不出去,正好互通有无,都不用花钱了。

就这样,我家的苹果树是长起来了,但一直没有给我家创造经济增长。终于有一年,我老爸忍无可忍,在一个冬天把苹果树砍掉,不要了!

(二)

除了以上所说的这些,我与苹果园的故事还有很多。它不仅仅只是一个苹果园,还是一个菜园、百果园,我的乐园。

说是菜园,很好理解,我家在苹果树下种白菜、萝卜、胡萝卜,那就是菜园。每年我爷爷奶奶都会种西红柿、黄瓜,我一去南园玩,爷爷奶奶就给我摘西红柿、黄瓜吃。怎么还是百果园呢?我和我爸在果园里种了各种水果树。栗子、核桃、桃子、柿子、山楂、葡萄,等等,除此之外我还种过黄花菜、向日葵、草莓。从春天到冬天,我一天一天的往园子里跑,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种到我家的苹果园里。于是我今天照顾青菜,明天蹲在地头上摘草莓吃,后天便在葡萄架下摘葡萄。

在果园入口处,有一口大井,园子是不缺水的。清凉的井水打上来,灌溉青菜、水果,让园子充满了活力。我还在井边亲手种下了几颗黄花菜。于是每个夏天,井边都会开出黄黄的小花来。但因为种的太少,我家一直没有吃上自家产的黄花菜。还有一年我在果园边上种了一排向日葵,具体长起来几棵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排向日葵长的很高很大,金灿灿的花盘每天跟着太阳转,我一直期待着那些向日葵大丰收。忽然一天夜里大风大雨,果园旁边一棵梧桐树被风刮倒了,正好砸在我那排向日葵上,向日葵全军覆没,无一幸免,真是世事无常!

有一年我不知从哪里挖了一棵小桑椹树。在我们那里种桑树的人家很少。桑通丧,我们那里人认为种桑树不吉利。但我不管这些。我还是把那棵小桑树种到了我家果园的地头。一年两年过去了,我忘了过了几年,那棵本是种着玩的桑树竟然长大了,还结了桑葚。去那边玩的小孩子,甚至大人,都掰弯了树枝摘桑椹吃。那个时候大家都忘了桑通丧的事,吃的都很开心!

还有一年我和老爸说,咱们在果园里挖个藕池吧。这灵感来源于我舅舅家的藕池。舅舅家有个藕池,夏天荷花飘香,还可以摘莲蓬吃,冬天挖了藕舅舅还经常给我家送几枝。老爸竟然答应了。不过我想的太简单了,并不是在地上挖个坑灌上水种上藕就完事了,需要做防水,不然水很快就漏没。老爸忙乎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藕池是建成了,藕也养了,但是漏水。没办法,凑合着吧,也没有功夫重建。于是我又多了个活,只要去南园就从井里打水灌藕池。

 

磕磕绊绊的藕长起来了。不过因为有苹果树挡光,荷叶长的不够大花开的也不娇艳,瘦瘦弱弱的,一点也不像出浴美人,倒有点像林黛玉。倒是那藕池里的臭味很正宗!每次去南园,都要闻到那味道,臭的清新而悠长,让人难以忘怀!

我还一直期待有鸟在我家果园里建巢。我从小掏鸟窝无数,最爱养鸟。但我期待有鸟在我家果园里建巢绝对不是为了掏鸟窝。那会我想,如果我家果树上住了鸟,我一定不让别人知道,一定好好保护它,一定不让别的小兔崽子掏了。后来真的有鸟在我家苹果树上搭窝了!我高兴极了!爬到树上面去看。开始是四个鸟蛋,后来就变成了四只没有毛的小光腚鸟儿。鸟儿长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出窝飞走了,只剩下一个空巢。一直到冬天苹果树落光了叶子,我也没舍得把那只鸟窝拿走。

等到上了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每天早晨跑早操,我习惯了早起跑步。冬天放了寒假,我不睡懒觉,一早起来就出去跑步。出村子往东跑,跑到东大路上转一圈,往南就到了我家苹果园。我每天早晨都会跑到苹果园里,在里面一阵子扑腾,上窜下跳,踢腿打拳,学李小龙大声叫喊。折腾累了冒一头汗出来,每次奶奶看到我都会说我,你在里面喊呼喊呼能多结苹果呀!

(三)

我家的苹果树砍了之后,那些桃树呀梨树呀核桃树柿子树的也都刨了,有的送人了,有的栽到别的地方去了。还剩下几棵大山楂树没有刨。苹果树刨了树桩,种上了杨树。那东西不用管理,放那里就行。因为我上高中了,我爸妈出外务工不在家里种地了,没有时间打理这些了。苹果园没有给我家创造经济增长,只能放弃了。那藕池还在,虽然没有苹果树了,可又有了杨树,种藕还是不长,再加上漏水,也没人管了。

我上大四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为了重新建一块墓地,我们需要和同村一家人换块地,这情节和《白鹿原》里白嘉轩和鹿子霖换地有点像,不同的是白嘉轩看中的是一块风水宝地,我们要换的那块地只是因为和我们规划的墓地挨着,我们自家的地面积不够。在农村换地的事情偶尔会有,提出的一方为表诚意都会拿出一块好地来换,为表诚意,我爸拿出的是南园。他们同意了。就这样,我家的南园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块换给了别人。

其实我是很舍不得的。除了南园,拿我家哪块地去换我都不会不舍,唯独南园。总觉得南园一分为二就不是南园了。我每次回家的时候还会习惯性的去南园玩,一到那里,看到另一边的地不是我家的了,心里就很别扭。我爸在剩下的一边又种上了苹果树,果树下面又种上了白菜萝卜,还有没刨的那几棵老山楂树,依然矗立在那里。但我此时去南园的心态,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小时候的南园,和我很近。我喜欢把我发现的各种“宝贝”种在那里,就像我把我的宝贝分享给我的好朋友,不必说话,我种上,“它”帮我照顾,我们配合默契,互相信任。现在的南园,和我很远。虽然又种上了苹果树,但已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了,就像两个分开了好久好久的朋友,生疏了,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看一看就不说话了,我们各自经历了各自的沧桑,相顾无言,脉脉不语!

是的,我们各历风霜,已不是儿时的我们了。虽然我们都知道,我们还是儿时最好的朋友。但已找不回过去的时光。

 

又过了几年,有个外地的老板看中了我家果园附近的地,要在那里建个石料厂。外地老板财大气粗,很快就和村委谈妥了,包括我家苹果园,以及周边几十亩地,全部永久性承包下来,平地,建厂,占了谁家地给现金赔偿,有农作物的,一并算钱。此事,村委干部出面挨家挨户做工作,谈赔偿。有村干部支持建厂,占地的事情就好谈了,虽然赔偿不多,虽然大家心里都不情愿,但还是都同意了。于是乎没过多久,沧海变桑田,桑田又变工厂,一个石料厂就建成了。

我回家再去那边看时,我家苹果园的确切位置我已经找不清了,只有堆积如山的大石头,以及“哐当哐当”嗑石子的机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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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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