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最初听这句话是在《半生缘》里，男女主角久别重逢——重逢不是相聚，是更久的别离。他们的这句感叹，包含着无尽的心酸和无奈。《半生缘》是我带看不看的一部作品。不太喜欢作者张爱玲，更不喜欢《半生缘》里的人物，尤其是顾曼桢的姐姐顾曼璐和姐夫祝鸿才。
这都在其次。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再也找不到县城那条清澈的小河。可以畅饮的小河水不见了，代之以一瓶贵过一瓶的，有污染的塑料瓶。绿水青山，治理、法治约束，这是大势所趋，国之善政。然而，环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生怕出现几条政绩河，生怕出现一批航拍大美，然后，依然喝不到安全的水，吃不到安全的米。担心多余吗？已经是2020年最后一个季度，计划中的垃圾分类在北方省会城市还是毫无动静。

我们再也遇不到把孩子领到家里去教，分文不取的老师了。1980年前后，国家的政治经济生活刚刚正常，纯朴的园丁满足于养家糊口，把教书育人视作责任。我的姑姑钟秀云老师就是那样的教育标兵。如今，都额外收费了，都出去学了，都办班了。教育的费用好像再也降不下来了。
我们再也回不到蔡元培时代的北大。不说北大，说“大”，我国之大学，在大不在学，一个比一个大。数不清的新专业，离奇古怪的称呼，数以万计的科研项目，若是一批腐儒加上官吏操持，学子们最终也只能在这里学会油滑、应付、得过且过。是啊，认真做实验，每做一次结果都差异很大，咋回事？假设备吗？难怪会有理工大学的学子挺不住。缺衣少穿的时代，我们没有理想；物质不缺了，我们依然没有理想。年轻人挺不住了，最终我们骂一句：太脆弱。或者这也懒得表态，懒得关心。
我在校友会上愉快地说：我们要比蔡元培时代更好。不是我要替人吹牛，是蔡元培时代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了，就只能寻求更好的明天，去创造更好的优质课堂和网络教育，去做真正的环境保护。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出路吗？
其实，我们没必要回去了。连回去的想法都别有。苦也好，累也罢，前后世代的挤压、各类重担的背负，都只能抗住，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