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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哑巴老太

时光飞逝,就像一把晃动的筛子,淘走了有些人有些事,但有些记忆在时间的河流里,永不磨灭,历久弥新。
上次回村里,妈提到了哑巴老太:“一眨眼功夫,你老太已经三周年满了。”老太住在紧挨我家东面的小胡同里,她家是三间小草房,院子里盘着兔笼,养着长毛兔,西南角有棵梧桐树,到了夏天,那树上总招很多知了,墙根底下,养了些地瓜花和粉豆花,她老头原先是个石匠,很挺脱的一条汉子,不到五十岁腿脚有了毛病,干不了重活,天天拿着小马扎到大队院晒太阳,走路的腰驼得厉害,拄一根枣木拐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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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老太总爱到我家串门,也总爱把我抱在怀里逗我,她从来都是笑着,穿一身干净的,打着补丁的深灰色衣裳,衣裳是老式的,扣子还是布做的,她脸色红润,皱纹比同龄老人要少许多,腿脚也都很利索。她一年四季闲不着,自己家的口粮地让儿子种着,到年底却给不了她多少粮食,她从不上门去要,也不去找村长告,她只是默默地接受,一个人养长毛兔,开荒,搂草,复收,帮别人打短工,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和老伴。
她从没有愁颜,成天只是笑,上山捡到野灵芝、粘窝、炸窝等新鲜东西,都会和邻居分享,到了春耕秋收的时候,邻居们也都乐意过去搭把手,胡同里因为有了哑巴老太,变得异常和睦,没有人红过脸。母亲的听力不好,和老太也算是同病相怜,于是走得就格外近,有时候,我拿着三好学生奖状或者一百分的试卷回家,她会夸张地睁大眼睛,然后边打哑语,边竖大拇指,有时候我趴在炕沿上写作业,她就在旁边坐着,聚精会神地看。小时候,农村的卫生条件不好,天冷的时候没有地方洗澡,身上免不了招虱子,哑巴老太的眼力好,经常在太阳底下帮我抓虱子,抓到一个放在指甲间掐死,抓完之后,叮嘱我妈要常给我洗头,洗澡。
儿子不孝顺,七十多了还得独自在田地里劳作,放学路上,我经常看见她身体前倾,吃力的推着独轮车,在陡峭的山路上踽踽独行。后来,老伴得了脑血栓,瘫在炕上,全部需要她照顾,三年后,老伴去世了,老太自己蹲着过,一年春天,房子失火,所有家当眨眼变成灰烬,无奈,她只能住在村里的废弃仓库里,我不明白生活为什么如此不公,让一个残疾人遭受这么多不幸,想到她,心里酸酸的,但是让我敬佩的是,我从没有看到过她面露愁容。

2009年,在村口的站点处,我看到她正蹲在树荫下卖韭菜,韭菜择得很干净,一扎一扎整齐地码着,我摇下车窗,她以为买主来了,赶紧站起身,看了几眼认出了我,于是凑上前来,兴奋得直比划。我邀她到我车里坐坐,她推搡了好久,还是被我拉上了车,她小心地摸索着车座,一个劲地朝我竖大拇指,我懂她的意思,她为我高兴,为我能在城里扎根高兴,我给她二百块钱,她摇头表示不要,但我还是硬塞给她。我忘不了,97年我考入大学的时候,老太到我家,从随身携带的小手绢里,给了我二十块钱,要知道那个年代的二十块钱,对于一个残疾老人而言,是多么重要……
如今她已经走了,成了鲁济山上的一抔土,但是记忆里的老太,形象却是如此鲜活。每次回家,看着她家那长满衰草的院墙,心就疼,眼圈就发热。她那总是涌着笑意的脸,时不时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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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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