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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的秋天

山里人总是以节令来判定春秋、安排农事、打理家务。立秋一过,酷热的天气突然变得凉爽起来。农人说,早晨立了秋,晚上凉飕飕。秋天“咚”的一脚就踏到了乡间,敞开了它那诱人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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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流云下,是挨挨挤挤的大山,一坡坡金黄格外亮眼,一坨坨青紫十分凝重,一块块鲜红如燃烧的火焰,简直象悬挂在天地间的一幅油画。溪流清澈见底,崖畔黄花耀金,坡地里秋果泛香。板栗、核桃裂开了口子,山风扬起一片哗哗声,树林中吵闹着一群捡拾果子的孩童。

秋天是乡下人最忙碌的季节,山弯里黄灿灿的水稻该收了,漫山遍坡熟透了的包谷该掰了,红苕该挖了,豆子该扯了,萝卜该拔了,油菜该种了……

出外打工的男人都要赶在这个时候回来收庄稼。收获着汗水的结晶,感受着沉甸甸的份量。

稻谷必须抢在睛天收完,要不然遇绵绵秋雨,谷粒就会掉在田泥里,一年的辛苦犹如瞎子打灯笼–白费啦(蜡)。邻近的三五家一合计,七脚八手,先收张家的,再收李家的,下来轮到狗娃子……。换工做活,不付报酬,只管酒食烟茶。早晨起来,一声吆喝,女人们提着镰刀、男人们拖上拌斗,(现在用上了打谷机),脱掉鞋袜,挽起裤管下到田里,一弯弯水稻随着镰刀刃口上跳跃的阳光,很快就倒伏在田里。打谷机当然比拌斗省力,既不抛洒,效率又高,以前要十多天才能收完的稻子,如今只需七八天就完工了。收到家里的稻谷先过筛,再上风车,然后晾晒。可嘴馋的孩子,喉咙早就伸出了爪子,闹着要尝新谷,吃“火米饭”。勤快的女人赶紧在灶膛里燃了柴禾,将湿辘辘的谷子倒在锅里,来回翻炒,连夜用石碓舂米,吊罐柴火,满院子飘动着新谷的芳香,令人馋涎,不佐蔬菜,几碗香喷喷的米饭下肚,一家老小打着饱嗝,倒头便睡,枕着秋天的臂膀,做着收获的美梦。

谷收了,顾不上歇息,又背上背篓,出没在坡地里的包谷林中。小孩们将牛羊牲口赶到收过的庄稼地里。只听得坡地里掰包谷的噼啪声,姑娘媳妇的说笑声,男人们的吆喝声,牲口的哞叫声,在山间回荡,打破了大山的沉寂。男人们主要承担往家里背运的力气活,老汉老婆们则坐在院子里剥包谷壳,将颗粒饱满、又粗又长的棒子扎成串,辫成辫,悬在房檐下,挂在火坑边。其它普通的包谷棒子或晾在堂屋,或堆在楼上。

秋天的白昼很短,下午出坡,还没来得及歇气,就见那胀鼓鼓的太阳,象一颗亮柿子,搁在了西山的梁边儿上,一眨眼,没听到声响就落到了山后,留下了满天晚霞,玫瑰似的红艳。收工的人们背着沉沉的背篓,赶着牲口,披着霞光,爬上了山垭豁,好似贴在天幕上的一帧剪影。
吃过晚饭的人们,总喜欢窜窜门儿,逛逛人户。一个院子的,或挨近接邻的,三三两两就聚在了某家的火坑周围,海阔天空,胡吹乱谝。上了年岁的,说的是土地承包到户,农活自主安排,不象往年大集体,农民出工不出力,人哄庄稼草林坐,庄稼哄人肚子饿,还有那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年轻人则谈的是南下深圳海南、北上京津打工的所见所闻,讲述着外面的精彩世界,把一辈子未曾涉足山外的老人们的心思带到了天南地北,火坑里的亮光映红了他们脸上幸福的皱纹,就这样一直聊到月亮西沉,才踏着星光回到自家的床上。

收完庄稼,种了冬粮,大件的农事也算上坎到岸。可山里人是一刻也闲不住的,他们说农民生来就是这个命,要是三五天不干活儿,不是男人喊叫脑壳疼,就是女人呻唤尻子痛。于是就有人请了帮手,翻盖一下住房,或在楼顶加个隔热层,或弄个牛栏、猪圈什么的,有的忙着为儿女备办婚事。女人们除了围着灶台操持一日三餐、喂猪浇菜之外,就是两三个老姐们坐在院子里的向阳处,晒着酥酥的太阳,身边总是少不了一个用竹篾编制得十分精巧的针线篮儿,给老人、孩子翻新件棉袄,给自家男人纳两双鞋底、扎个鞋垫,更少不了那没完没了的家常闲话。黄叶轻轻地飘落,掉在了身上、针线篮里,也懒得拾掇一下,只顾穿针引线,那专注的情感在女人的手指间悄悄流淌,在眉宇间尽情地舒展。无所事事的老汉,提个凳子,端碗热茶,也来凑热闹,偶尔与儿媳说两句笑话,不多时,没听到吭声,老汉竟然打起了呼噜,正在梦中回味着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在不经意中,猛一抬眼,大山的树叶掉光了,野草枯死了,整个大山脱掉了色彩斑斓的外衣,突起嶙峋的山石,显现出空荡荡的山地。秋天裸露出了苍劲的骨骼和丰腴的身体,又开始孕育着新的收获。

秋天生长在乡村的山野田地里,成熟在农人躬耕的热汗中。秋天的脚步来得稳当,象农人在山路上行走;秋天的笑容格外灿烂,写在农人的脸上;秋天的语言最诚实,从来不给农人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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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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