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五柳去画画的多。
学生、老师,也有写生的画家。
中国大凡有山水风景的好去处,最早发现、推介出来,和尚与道士,诗人与画家出力最大。
和尚道士里有研究风水的高手,眼睛也毒,只要一瞅见好风水,就想自个占着。先是搭个棚庵,标明归属,然后再慢慢化缘盖起来寺庙、道观。
诗人和画家不同,审美就只是欣赏,看着高兴就写出来、画出来。
花美是留人看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风景的欣赏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立足点不同,心情不同,对美的视觉偏好不同,大家都会在同一处景观里,表现出不同的感受和趣味。
我喜欢在拍景的镜框里放些人进去。
原先对偷拍与抓拍如何分界感觉困惑,自个琢磨着,就确定在拍摄对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这一标准上。
这一理念很快被美女们颠覆。
哪怕是人相熟,未经她们许可,拍出来效果未让美女们满意,在她们看来,统统都属“偷拍”。
我的拍摄皆为“偷拍”的水准,片子美颜不达标,无论怎样努力她们都不会喜笑颜开。
到后来有的一见我手机对着,吓得掩面而逃。
在大五柳拍到一位大胡子画家,按定义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典型的偷拍。
人稍许面熟,隐隐约约感觉他是小城哪个学校的美术老师。
外表张狂,大胡子、长头毛、花褂子,在学校里算是离经叛道的装扮。
你就是美术老师也有过界的嫌疑。
偷拍心虚,不敢面对。
大胡子坐在那里的后景也乱,拍出张稀里糊涂。
想是有缘,多年后在赵规划收徒仪式上又见着了大胡子,原来他是规划兄的大弟子,名叫王定安。
就觉着他是个奇人。
论年龄他和规划兄是一辈人,或许还比规划兄要年长一些,而见贤者即拜为师,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是破情理凡俗的,仅这一点就让我很敬佩他。
定安兄芜湖人,爱画入痴。
外相显张狂,人却温柔。
我在此潜兄的望稼楼见过他着笔,胸中自有山水,娓娓道来,墨色秀美,笔画飘逸。
就很遗憾大五柳初识,只拍了他张背影。
很认真的去抓他特点,却总也拍不出我想要的感觉。
倒把陪衬人物拍大了。
那次在大五柳一路玩过去,就发现画画的那帮人在镜头里已成为景象的一部分,而且是最有声息、最为灵动的那一块。
很喜欢在他们取景处停下来,看他们的选景与勾画,然后把他们一并放到我的风景照里。
再没有是“偷”还是抓图的纠结和尴尬,就觉着即便不相识,你走进了风景里,便成了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一部分。
大大方方的选框抓景,人家也不以为意。
拍出了诗意:景在你画里,而你在我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