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
一别数年,你与记忆重叠,儒雅不减。
推杯换盏之际,耳畔是“百年好合”的欢闹声和恭喜,素来一沾酒眼前就容易迷离,朦胧中却是真真切切看到台上你们佳人成对。
在这样的场合里,哭的确是比笑容易百倍千倍,可是骄傲的自尊不许先生看到我狼狈模样。
我用力嘴角上扬,先生,我由衷祝福你,祝福你春风四起。
我还要告诉你,先生,五载春秋,我亦不曾辜负你期许。
五载春秋,从之前的野性十足到如今的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一半功劳都得益于先生教导。
🌲
先生是否还记得?
第一次上门做家教时,被我泼了一盆水的糗事,想来那时候是真的太过于贪玩,总是将捉弄先生作为一种乐趣。
更加惊讶于先生虽比我只是略长些许,站在人身边,却似春风。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刚而不锋,柔而不节。”是对先生最恰如其分的描述。
一开始只觉先生古板无趣,直到那些枯燥的知识和杂乱无章的历史在先生的描述下变得鲜活;
直到发现自己摆烂的成绩开始像上台阶一样,逐渐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妈妈脸上开始闪现少有的赞许……
随着成绩攀爬的,是对先生的敬意和爱慕,如潮水滚滚。
先生,你恐怕不知,后来当我逐渐成为亲戚朋友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时,被夸奖“要向阿念学习哦”,我条件反射性的都会想起你。
先生,我承认在我青春年少的轻狂里,特别顽皮。
有好几次故意想要惹你生气,在我沉迷于看各种训诫小说时。
先生的尺子未曾落到我的手心,取而代之的是rua了rua我的脑袋,仍然记得那时你的话如沐暖阳。
“阿念,我等你成为我的骄傲”
那时阿念笃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
跟着先生久了,也不自觉成为了一个伪文艺,那天跟你讲新看的小说,半是试探半是欣喜跟先生讲好喜欢“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句话。
你告诉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原先是讲战友情,我耳根渐染粉色。
心底只道:先生博学。
之前沉迷于先生的才学,后来沉迷于先生的儒雅,阿念想着,如果是写在小说里,阿念也会收获爱情,收获学业。
先生,你不知,阿念也想过将故事结局改写,可是有时候,或许留有遗憾的真实结局才让人念念不忘,让先生之名在之后的岁月里亦能闪着细碎的星光。
你总与我讲唐诗宋词,与我讲将军征战沙场,戎马四方,也与我讲天子坐名堂。
我眷恋的目光有意无意在你身上流转,不知当时的你是否只沉浸在历史的波澜壮阔。
有时,对于历史,我们只是沧海一粟,而对于阿念,先生尤为重要。
临别赠予我一本诗词,你说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我望向你,像隔着你望向无数个王朝。
🌲
后来我读纳兰容若,读仓央嘉措,读那些旷世的爱而不得,读那些隐忍不发的心动,读到情郎走在拉萨街头。
读到那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忽而就忆起某个下午,先生狼毫写下年华,而我模仿先生笔迹再添两笔胡须的场景。
如今想起,仍然会觉这样的场景让人心中泛起暖意。
在某个黄昏想起了先生,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极度的思念。
我只是会望着妈妈买来的水果发呆,而后思念,思念不断,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那一日,我兴冲冲跑到街道,在你来之前买了一大网兜荔枝放到你桌上,还非常文艺的写了张卡片,上面原原本本抄录了如上的词句。
心道:这是先生喜欢的水果。
后果可想而知,你哭笑不得。
月光照在了地上,像洒满了盐,我要告诉你,先生,五载春秋,我不曾辜负你的期许。
此后,你不再是我的先生,亦不是我的爱人,你只是南庭。
南庭,我走出轻狂,亦不再念月光。
我由衷祝福你,祝福你的未来,如你的过去一般,春风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