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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家乡

一条小河沟从西往东在村中穿过,北面是一条长岭,南面是亘山山脉横向延伸的大片丘梭。一条小溪自亘山山脉尾山脚下向东蔸了一个圈后向北流入一口垱,再汇入小河沟。小河沟南北两面是高低不等、大小不一的梯田,村民世世代代耕耘在这里,繁衍生息,民风淳朴。这就是我的家乡陈管垱村,我家就在村中小河沟的尾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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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我很小很小时,有一年雪天,银装索裹。小河沟上方,我家对面喻家坡的土路上有履带拖拉机缓慢前行。人生第一次看到有车辆行驶,好奇的我站在家门口,眼睛随拖拉机的移动而移动,直到拖拉机消失在视线里。

小时候的家乡冬天很冷,北风呼啸,鹅毛弹的雪下得淹灭人的小腿。屋檐口的凌荚直插檐沟,厚厚的冰层把堰塘封住,成了天然的滑冰场。寒冷的天气,又没有柴火烤火,不知卖了多少冻僵,冻僵都有,卖也卖不脱,只有自己受着。唯一的愿望只盼春天早些来到,我就可以和伙伴们蹦蹦跳跳上学堂,就没有冻僵卖了。

燕子飞来,春天来了,我和伙伴们去上学。经过小河沟一个叫胡戛河的地方,有座小小的水泥桥,两边用钢筋做了栏杆,后来钢筋被人偷了。桥面中间有一条窄窄浅浅的铁槽,是木推车(鸡公车)的专用车道。看到这,一定觉得惊讶,木推车还有专用道。是的,木推车是以前农村载货量最大的人力车。为了牢固,把木轮子箍了一圈铁,铁圈直接碾在水泥上会碾坏桥面。有句话叫勤快人(把路)走成槽,何况是带铁圈的轮子。桥虽小,可见当初设计者的智慧。

 

 

学校附近,有一节小街,住着几十户人家,是老陈管垱,有铺子、诊所、油榨作坊。上一个坡就是学校,再上去就是公路。有一年的一天,几十人围着偌大的油榨筒子,里三层外三层。榨筒子上绑着长杠短杠还有抬棒,在老一代油匠师傅汤代庆的指挥下,缓慢向上面公路边的大队部加工厂移动。只见汤代庆师傅站在榨筒架上,哪边没起来就手一指作上升的姿势,口里一声使劲,口喊声落,众人一呼啦,榨筒子便移动了一段。有使上劲的,有呐喊助威的,场面热闹,围观的大人小孩不少。

我进学校的前后几年是文革时期,大人们搞搜查,开批斗会。我们小孩子也没有闲着,受大人的影响,呼口号。伙伴们不明就里,还觉得好玩,晚上自发组织喊口号,口号声回荡在夜空。

因公路的开通,原有的铺子、诊所、油榨、人家都移到上面公路边,昔日这些所在地改造成了稻田。是村里所有稻田在七八十年代誉为中武乡的粮仓,也是为国家交爱国粮最多的村。美誉的背后,是全村父老乡亲勤劳苦干的结果,是父老乡亲省吃俭用,把粮食贡献给国家支援国家建设的优良品质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我年少时,是父老乡亲苦干加硬干的年代,加上老天爷也捉弄人,个打个月不下雨。为了保住水稻,父老乡亲日夜用水车车水,打几渡把堰塘车干。堰塘干了,干旱还在继续,得下更大的招,动柴油机在河沟抽水。那时每个大队有台2105型柴油机,打米、带碾架碾油菜籽、棉籽、桐籽等油料榨油。笨重的柴油机压得8个人腿打颤,从河沟抽水翻过岗,一台不行,还得两台,到邻近大队调剂。若保证水泵有水抽,要在河沟筑坝。抽水先要往水泵里灌引水,灌引水很累很繁琐,用水桶一担担从河沟挑上来,灌满进水管出水管。若动力开响水没有上来,又要重灌引水,直到抽上水来。动力开响就是个多星期,先灌稻田,再灌堰塘。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然而,人的毅力是巨大的,父老乡亲没有退缩,迎难而上,与天斗与地斗,把灾害降到最低。

在我的记忆里,父老乡亲就是忙,农闲也忙,农忙大忙,一年都忙,好像忙不完的事。农闲时想尽办法积土杂肥,春上换农户家的老土墙、土灶、挖地皮土。先把农户家的屋檩子用两根长树扎八木,再用长树把八木撑起,把老土墙撤下来挑到田里,再把新土砖挑来砌墙。哪家的土灶有年限的撤了挑到田里换新土砖灶。

那时播种插秧弄了很多土办法,早稻播种后撒覆盖土。换土灶、挖地皮土碎烂过筛,撒在播种后的秧箱上防烂种。插秧时,把平整好的田里的水放干,用搭行耙横竖搭痕迹,照横竖交叉点插秧。刚栽杂交稻几年,育在秧田里的秧长深了,早稻还没有收割,把秧扯了重新一根根栽在秧箱里,暂缓秧苗生长,防秧苗拨节。当时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不迟点播种,或秧田面积留大些。只能闷在心里,不能做袋子里的菱角,话多了惹祸,我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就是后来育晚稻秧,上面强调先育一小块,等秧苗大了移栽到整个秧田。农户认为劳动强度大不照办,搞农业技术推广的发现后,就把你的秧田和种谷毁坏,要重新买种育秧,只要你无折扣照办,不管你季节迟不迟。发生过推广人员与农户打架,众目睽睽之下两个泥人,过后是农户批判教育被罚款。

七十年代杂交稻还没有普及,晚稻秧不够,就用早稻生芽后撒播或点播在晚稻田,叫倒种春。晚稻成熟后放拦铺在田里,晒干后用要子捆了挑到晒场码成草垛(方言讲草罗)。码成长方形的大垛,像一间间茅草房。收拦铺时,我和妇女们抱,男人捆。当有了一堆男人捡要子捆时,调戏的话来了:不要不要,乌龟摊要(子),得意的笑声从嘴角发出。抱谷穗的人只得认输摊要子,只怪没力气还没技术让他港去。大呼隆干活挺热闹的,讲笑话讲粗话活跃气氛。

白天种油菜或干其它农事,种的是本地田菜性油菜,产量不高,却很讲究,田里的土坷打烂后再点上拌了火土的油菜籽。傍晚收工时队长说,晚上在晒场打谷蒸糯米,带上扬叉带个碗。晚上,大家陆陆续续来到晒场,铺谷穗,牵牛赶磙。队长说哪几个赶磙,问了一会还缺个赶磙的,我毛逐自荐。场子里铺了一半,几人牵牛架轭赶起磙来。碾过一半,大家用扬叉把碾过的翻过来。铺穗翻叉有歇的时候,就躺在草跺里或其它角落休息。到了翻叉时,大伙要快速翻过来,在夜幕的掩护下,有人撒起小聪明。翻叉的监督翻叉的,队长发觉也不对。队长当然有招,点名查人,没有点到名的少工分还被队长数落。一招真灵,一下从角落里窜出来好几个。

 

 

打第二遍磙时,糯米蒸熟了。大家蜂涌而至,身怕落后于人。等到我把牛叫住别人换我时,哪里还有我吃的糯米。哪知道,人多时吃饭有学问,先少盛点,两下吃完盛第二碗就盛满,原来还这样。有人盛了一碗,有人盛了两碗。我涉世未深,怎么知道这些套路,只知道那时人的饭量大。队长对我说,你就不搞了。我说不要紧,大家一天忙到晚还打夜工,肚子是饿的。队里不晓得大家吃的多少,又是吃糯米,胃口好,不能保证大家都吃饱都有吃的。打谷才开始,以后还有糯米饭吃呢。

晚稻收割前把大部分田里撒了红花草籽,等晚稻收割,红花草籽生根发芽渐渐长出嫩油油的绿肥。只有少量榜田和沥水田种了田菜籽和小麦。第二年翻耕红花草时,要撒上石灰,促使红花草腐烂,平衡土壤酸碱度,防稻田翻沙。县里在亘山办了石灰厂,父老乡亲上坡下岭挑石灰,鸡公车推石灰。稻谷收割后,摊晒、除秕谷除杂质除灰尘后,父老乡亲把干饱净的稻谷送交粮店,长长的交公粮队伍,川流不息的人流,彰显出父老乡亲饱满的爱国热情。那时家家户户有派购猪任务要完成。

 

 

到了冬天,若没有外出搞水利工的任务,各个生产队干堰塘,挑塘泥。挑塘泥的工夫与挑土做堤工夫不相上下,我读书后参加过生产队挑塘泥。骨头还不硬,力气还不足,一担塘泥挑起弓着背、腿打颤,晚上回到家,腰酸背软肩膀痛。有一年干的我家门口的一口大堰,一个冬天几乎天天挑塘泥。大人们收工回家后,还要安置牲口,还有一个个歪在门旮旯的小孩子等着给他们去洗。

农忙季节,“双抢”是最忙最累的,太阳的灼烤,地上的熏蒸,晚上还讨不到好睡,一季“双抢”上岸,大家黑不溜秋的,手脚也烂了,身上粗糙得像苦瓜皮。到了秋天,忙完秋收秋种,用不得稍停,在村里或外村去开渠、修路、挖山、搞田园化改造。早年修铁路,背上行礼,外出干水利工作,足迹遍布澧县及湖北(引洈入澧工程)。

 

经过几十年艰苦卓绝的奋斗,基础设施比以前提高了许多,吃住行没有多大变化,老百姓浅意识里以为就这样过日子,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在我的记忆里,粮食一月搭不到一月,为了填饱肚子,农家主妇们想方设法把菜和杂粮掺在米里煮饭和焖饭。菜是苦菜、红花草、苕籽草等,杂粮是萝卜南瓜和红薯。多年的老土砖房还有茅草房,低矮潮湿,一家大小几代人挤在一间房里。出行方面,用脚丈量,两条腿走路,肩挑背扛。

生产队做事是大呼隆统一行动,活儿是一起干搞大寨工,有些方法还很老套,沿用几十年。后来,有时事搞不动了,搞起了定额,事也搞的快搞的多。定额是责任制的一种形式,因为没有形成机制,很多时候很多事还是以大寨工为主。一年上头都有事做,没有休息日,大家习惯了这种生产状态,如果没有事做还觉得不习惯。一年上头忙了也没有多少分配,有的还超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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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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